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火光在何晏君眉间小痣上跳荡,映得那抹红愈发妖冶。
晏临渊捂着火辣辣的脸颊,怔怔地看着何晏君,竟一时忘了言语,后知后觉在下人面前被落了面子,他反手抹去唇角血渍,忽地冷笑出声:“你以为攀上晏献仪那个异人,就能翻出我的手掌心?明日我就去祠堂将他除名,凭你这等下堂的商贾之流,没了侯门朱户的倚仗,要如何在京城……”
暗处倏地闪出个玄色身影,掌风劈在晏临渊的后颈。
“手底忒没轻重了。”何晏君眉尾轻挑,双眸似笑非笑睨了阮信一眼。
榻上的锦被沾染了酒气,摇曳不定的烛火在幽谧的室内肆意跳动,映照着何晏君略显困倦的面容,瞧这情形,今晚怕是要辗转反侧、难以成眠,何晏君长叹一声,轻声唤道:“鸣玉,来为我更衣。”
夜色已深,寒露浓重,窗外的夜风裹着湿气渗进窗来。
谈鸣玉见主子露着衣襟处的雪色肌肤,连忙垂首敛目不敢直视,特意捧着素缎小袄要替何晏君加衣,何晏君任他系着胸前的盘金纽子,耳边听着檐角铜铃叮咚的乱响,一想到晏临渊今晚那突然上演的、令人作呕的依依不舍之态,心头的烦闷愈发浓重。
“叫王江海来。”何晏君接过谈忆雪奉上的杯盏。
茶汤在杯盏中轻轻晃动,映着烛火,恍若有细碎的金芒在其中沉浮,碧螺春特有的清幽香气袅袅升腾,稍稍压下了他心头的一丝倦意,“备好车马,连夜出城。”
言罢,何晏君又接过手炉,热气顺着掌心蔓延至全身,可他的语声却陡然转凉:“至于侯爷,送他去表少爷院里醒醒酒。”
阮信旋即领命,矫健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。
可怜王江海算了一夜的账,方才朦胧睡去,便被人隔着窗棂急急唤起,听见何晏君要他连夜清点嫁妆,神色间带着几分疑惑与忐忑,心头一震却不敢多问,默默接过库房钥匙,赶忙召集了些信得过的人手,开始对堆积如山的嫁妆进行清点。
“叮”鎏金钥匙插入锁眼的声音格外清脆。
第一箱被掀开时,满室烛火都黯然失色,十二对翡翠镯子静静卧在织金软缎上,水头映着灼灼的火光,竟似月下清泉在石上潺潺流转,王江海瞧得目眩神迷,喉头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,正惊叹间,又见箱子最底下压着一对点翠衔珠步摇,凤嘴里含着的东珠足有龙眼大小,圆润饱满、熠熠生辉。
“轻些!仔细碰了釉面!”他一回头,便急声喝止小厮搬动汝窑瓷器的动作,自己却险些被遍地铺开的缂丝屏风绊个趔趄。
绫罗绸缎、珍玩异宝都被小心翼翼地搬出,逐一记录在册。
众人忙得热火朝天,汗流浃背,而何晏君早已踏上马车,在夜色中沿着官道缓缓行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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