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贾瑞到荣府去了几次,偏赶上凤姐儿往宁府看秦氏去了。这年十一月三十是冬至,节前那几天,贾母、王夫人、凤姐儿天天派人去看望秦氏,回来都说既不见重又不见轻。贾母心疼得不得了,大家却无法可想,只盼着她能平安过冬。到了初二,凤姐儿吃了早饭就来到宁府,见秦氏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。她坐下来,说了些闲话,又开导秦氏此病无妨。秦氏说老太太赏的枣泥馅的山药糕,她吃了两块。凤姐儿说明天再给你送来,就告辞出门,来到上房。尤氏问:“你瞧媳妇这病怎样?”凤姐儿沉默多时,才说:“这就没法儿了。也许冲一冲会好。”尤氏说:“我也暗中叫人预备了,就是那件东西没有好木头,慢慢办吧!”凤姐儿吃了茶,又说了一会子话,起身告辞。尤氏叮嘱:“你可慢慢说,别吓着老太太了。”
凤姐儿回到家,先见了贾母,扯了个谎,说是蓉哥儿的媳妇见轻了,再好些就过来给老太太磕头。贾母就让她回房歇息。她又去见了王夫人,才回房中。平儿服侍她换了家常衣裳,说:“那三百两银子的利银,旺儿媳妇送来,我收了。再有瑞大爷派人打听奶奶在家没有,他要来说话。”凤姐儿哼了一声,说:“这畜生活该死!”就把贾瑞不怀好意的事说了。平儿骂:“没人伦的混账东西,叫他不得好死!”凤姐儿说:“等他来了,我自有道理。”
二人正说着,有人来回:“瑞大爷来了。”凤姐儿说:“请进来。”贾瑞进来,满脸堆笑,连连问好。凤姐儿假装殷勤,让座倒茶,把贾瑞喜欢得筋酥骨软,便用风言*挑逗她。她就顺水行舟,顺着贾瑞的话儿说,把贾瑞逗得抓耳挠腮,就想动手动脚。凤姐儿悄声说:“大白天的,你在这里也不方便。你先回去,等晚上起了更再来,悄悄地在西边穿堂等我。”贾瑞说:“那里人来人往,怎么好躲?”凤姐儿说:“我把上夜的小厮们都放了假,两边门一关,再没别人了。”贾瑞如同奉了圣旨,欢天喜地地走了。好容易盼到天黑,他悄悄来到荣府,趁关门时,溜入弄堂,果然无人来往。往贾母那边的门已锁,向东的门还未关。他侧耳倾听,四下毫无动静,猛地咯噔一声,东边的门也关了。他急得团团乱转,既无法出去,又不敢做声。腊月天气,滴水成冰,两边门缝里飕飕直灌风,差点儿把他冻死。好容易熬到天亮,东门开了,他连忙一溜烟逃出来,抱臂耸肩从后门直奔回家。
贾瑞自幼父母双亡,由他祖父贾代儒抚养。代儒平时管教极严,生怕他在外吃酒赌钱,误了学业。今日见他一夜不归,不由分说,发狠打他三四十板,不许吃饭,命他跪在院内读文章,补出十天功课才罢,真是苦不堪言。
贾瑞记吃不记打,没过几天,又去找凤姐儿。凤姐儿让他今夜到房后小过道里那间空屋等他,他又信了。当夜,他等祖父睡下,溜进荣府,到那过道空屋里等着,急得热锅上蚂蚁一般。不知等了多少时候,才闪进一个黑影来。他不分青红皂白,饿虎扑食般扑上去,抱住那人,叫道:“好嫂子,等死我了!”边说边抱到炕上就亲嘴扯裤子,那人只不做声。他褪下裤子,用那硬邦邦的东西就想顶入。忽见灯光一闪,贾蔷举着烛台进来,问:“谁在屋里?”炕上那人笑着说:“瑞大叔要肏我呢!”贾瑞一看,却是贾蓉,臊得无地自容,转身想逃,被贾蔷一把抓住,说:“琏二婶已告到太太那儿,把太太气死过去,让我来拿你,快跟我见太太去!”贾瑞吓得魂不附体,央求:“好侄儿,你只说没见我,我明天重重谢你。”贾蔷说:“你谢我多少?写一张文书来。”贾瑞说:“这怎么能写?”贾蔷说:“你写赌账。”贾蔷取来纸笔,二人讨价还价,写了五十两。贾蓉不依,扬言要让族中人评理,急得贾瑞叩头。贾蔷假充和事佬,让他也写了一张五十两的欠契才罢休。
二人拉上贾瑞,吹熄灯,出了院子,让他藏在大台阶下,稍等片刻,二人就走了。贾瑞身不由己,只好蹲在那里。忽听头上有动静,哗啦啦一净桶屎尿劈头泼下。他忍不住“哎哟”一声,忙又掩上嘴,不敢声张。好一会子,贾蔷才过来,说:“快走!”贾瑞方三步两步从后门跑出来,回到家已是三更。家人问他怎么了,他只好扯谎掉在茅厕里了。回到房中,他边换衣裳洗刷边想凤姐儿。想到她捉弄他,恨得直咬牙,又想到她的花容月貌,恨不得立时搂在怀里。自此他虽想凤姐儿,却再不敢去荣府了。
贾蓉二人常来讨银子。相思难禁,债务缠身,功课又紧,把贾瑞逼得焦头烂额。晚上睡到床上,又想起凤姐儿来,那东西便直竖起来,只好用手帮忙泄泄火。几下里夹攻,他就病了。别的倒没什么,只是一想起凤姐儿来,那东西就自动走火,痰里带血,不上一年,再支持不住,一头躺倒。代儒百般请医问方,吃了几十斤药,也不见效。倏忽又是腊尽春回,他的病更重了。代儒急得到处请医,还是不见效。贾瑞正急着保命,这天忽有一个跛足道人来化斋,说是专治冤孽之症。贾瑞听见了,直叫:“快请那位菩萨来救命!”道士进来,叹道:“你这病不是药可治的。我有个宝贝与你,你天天看,可保性命。”他从褡裢里取出一个两面都可照人的镜子,背面錾着“*”四字,嘱咐:“这镜子是警幻仙子所制,专治邪思妄动之症,有济世保生之功。千万不可照正面,只可看背面,切记!切记!三日后我来取,管叫你好了。”说完,一跛一拐地走了。
贾瑞接了镜子,往背面一照,里面是一架骷髅,吓得连忙掩了,骂:“道士混账,为什么吓我?”他又试着一照正面,只见凤姐儿在里面点头招手。他心中欢喜,觉得悠荡荡进了镜子,与凤姐儿云雨一番,送他出来。一睁眼,镜子重新翻过来,仍是一架骷髅。他只觉汗津津的,底下已遗了一摊精。他仍不满足,再看正面,又进去和凤姐儿云雨。如此三四次。忽见两个人走来,拿链索把他锁住,拉了就走。他还舍不得镜子,却已身不由己了。
服侍他的人见镜子从他手中掉下来,再不动了,上前一看,已咽了气,底下是冰凉黏湿的一摊精。代儒夫妇哭得死去活来,大骂道士,命人架火烧镜子。只听空中有人叫:“我让他瞧背面,谁叫他瞧正面的?”那镜子就从火中飞出,直飞出门。代儒夫妇跟出来看,那跛足道人接了镜子,飘然而去。代儒料理丧事,寄灵铁槛寺。宁、荣二府与族中人,不分贫富,加上学堂同学,资助一些银子,倒办得满像回事。
这年年底,林如海身染重疾,写书来接黛玉回去。贾母心中忧伤,打发贾琏送她,仍要带回来。宝玉更是伤感,不忍分别,却因是林家父女情,不好阻拦。贾琏收拾好行李盘缠,择日登船南下,往扬州去了。
凤姐儿自贾琏走后,着实无趣,每到晚间,只与平儿说笑几句就睡下。这天,二人计算着贾琏的行程,不知不觉已交三更,平儿先睡熟了。她方睡眼矇眬,忽然秦氏走进来,笑着说:“婶婶,我今日走了,你也不送我。咱娘儿俩平日相好,我特来向婶婶道别。再有一件心愿,只能告诉婶婶。”凤姐儿说:“有什么心愿,只管托我就是。”秦氏说:“你是脂粉队里的英雄,男子汉也比不上你。常言道:‘月满则亏,水满则溢。’又说,‘登高必跌重。’我们家赫赫扬扬,将近百载,一旦乐极生悲,应了那句‘树倒猢狲散’的俗话,岂不虚称诗书旧族了?”凤姐儿十分敬畏,问:“用什么法儿可以永保无虞?”秦氏冷笑着说:“自古荣辱周而复始,岂是人力能保的?只有在荣时筹划下衰时的退路,也可保全了。如今只要办妥两件事,日后就好办了。”凤姐儿问:“什么事?”秦氏说:“趁今日富贵,将祖茔附近多置田庄,祭祀供给之费可从此出,再把家塾设在这里,合族定下例规,日后按房掌管这一年的钱粮、祭祀供给之事。如此轮流,既无争竞,又无典卖诸弊;即使是犯下罪,别的产业可查抄入官,祭祀产业是不得查抄的。败落下来,子孙回家读书务农,既有退步,祭祀又可永继。很快又会有一件非常的喜事,真有烈火烹油、鲜花着锦之盛,也不过是瞬息的繁华、一时的欢乐,万不可忘了那‘盛筵必散’的俗话。若不及早预备,后悔也晚了。”凤姐儿问:“有什么喜事?”秦氏说:“天机不可泄露,只是我与婶婶好,临别赠你两句话。”接着念道:
诡者,妖魔鬼怪也;异者,神秘诡谲也。这里有食人影子的食影,有以梦杀人的梦魇,有以吓唬小孩为乐的猫儿爷,有乘之可穿梭阴阳的阴马车,有只杀人不救人的杀生佛,有只可死人听不可活人看的诡京剧,有行走于街头巷尾卖人肉馄饨的混沌婆婆,有以寿命为买卖的三生当铺……一本神秘的《诡录》,将苏逸带进了这个光怪陆离、神秘莫测的世界。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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