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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章（第2页）

无论是御街上被摔书的羞辱还是被房东的谩骂，顾惜朝以为自己都已经习惯了。一个妓子生的儿子，即便精通四书五经，有豪情壮志和谋国之略又怎样，榜眼之名也会被一朝夺去，甚至连母亲客死他乡都不能将她带回故土好好安葬。他的心是灰暗的，甚至连写好的《七略》都变得那么没有意义，索性毁了算了。

“这位兄弟，这样好的书，撕了多可惜啊。”看着淅淅沥沥雨滴落入运河中而走了神的顾惜朝，突然被这样一句话叫醒。“诶！你不是那日在画舫上相助的大哥吗？”少年穿着一身弟子衣，将护在怀中的书笑吟吟地递给他，矮一头的碎梦将伞前倾，完完全全地遮住了顾惜朝的发，他手中被顾惜朝亲手撕毁的《七略》被胶水拼接的极好，顾惜朝碎裂的心脏，好像也被填补起来些许。

鬼使神差地，顾惜朝将他带回了自己寒酸的住处，少年大方地替自己解决了房租的窘迫，让顾惜朝更加无地自容。“只当是顾大哥相助神侯府查案的报酬，你且安心收下就是。”他是那样率真，率真的有些傻，觉得善就是善，恶就是恶。可是他又那样机灵聪慧……时不时又能在汴京的说书人口中听到，神侯府那位新来的小师弟，近日又协助四大神捕查办了种种棘手案件。

所以，贪欲自心底而生，像阴暗角落绽放的刺玫也向往着阳光。但顾惜朝一直隐瞒的很好，他拜别少年这位自己在京中唯一的挚交回到杭州，可不多日在龙井村的暴动事件里，少年身着游历的侠衣，又像是从天而降帮着自己度过了难关。

顾惜朝从不信神佛，可他突然觉得，这大概就叫天意。天意让碎梦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，天意让他与自己金兰举杯结为兄弟。咽下掺着对方血液的烈酒时，顾惜朝暗暗在心底里发誓：今生今世，定不负他。

随后，碎梦又踏上了游历的路程，顾惜朝也要启程到少年所说的连云寨去了。戚少商大侠的威名他在宋辽边境服兵役时早有耳闻，没成想那位鼎鼎有名的九现神龙竟是碎梦的义兄，顾惜朝脸上挂着笑意收拾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，第一次对未来的日子如此期盼。

可是，雨夜之中，简陋的木门被叩响。一脸凶恶的官兵站在门口，然后侧身让出视野，一身玄衣官袍的傅宗书由小斯举着伞护送着向顾惜朝走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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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心难辨世事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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细白的腕子被麻绳勒的时间过久，凹陷的一圈圈红痕看上去触目焦心，顾惜朝将那麻绳松了松，软下身子的少年毫不反抗也一声不吭，任由顾惜朝将他轻易地翻了个面，刚松了点空隙的绳子跟着扭了一圈又拧地结实了。

碎梦刚刚正过身子来，就攒足了力气猛然往顾惜朝的小腹狠劲地踹过去，身手矫健的顾惜朝这次却没来得及避开，生生吃下了这猝不及防的一脚，结实的身躯往后昂了些许幅度。趁着这个空隙，少年攥紧麻绳，吃力地抬起身子用牙啃了上去，像只濒临绝境的小豹子，用最野蛮的方式来试图咬开这束缚。

可还未等他磨断一层纤维，就被顾惜朝一把攥住了脚踝，瞬间被拽着身子拖到了他的身下。碎梦迫不得已的松开了撕咬麻绳的嘴，双臂悬挂在脑袋上方不屈不挠地挣扎着，双腿也卖力的乱蹬一气。

“放开我，放开我！顾惜朝！你……！”

“嘘”

顾惜朝单膝盖顶进了碎梦双跨之间，右手按住了少年乱扑腾的左腿，而左手直接捂上了少年的嘴，“你听…宴会要开始了……”顾惜朝好听的嗓音压得声音很低，充满蛊惑的语调让碎梦一愣，下意识地去搜寻屋外的声音。

引燃的鞭炮声和推杯换盏的吆喝声由于极好的隔音而听的不太真切，少年隐隐约约地听到有人询问顾大当家和戚大寨主怎么还不露面，然后就是酒坛子砸在地上破碎的声音和几声兵荒马乱的叫喊，乱哄哄的声音吵嚷了一阵子，继而陷入了死一般的宁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