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兴伯让人把他们四个按在板凳上道:“堵着你们的嘴,也是我老人家的好意,免得一会儿挨了板子疼上来,你们几个鬼哭狼嚎的,再吓着旁人,老太爷那里吩咐了,三爷在青州府做下此等大逆不道之事,都是你们几个挑唆的,念在你们那服侍了爷一场,且留着你们的小命,没人赏下二十板子,长长教训。”
说完,让人按了四人在板凳上,退了裤儿,光着锭,板子狠狠打将下来,几个人疼的恨不得立时死过去,可又想如今爷不定都挨打呢,他们当奴才的跟着挨顿板子也不冤枉,四人倒是忍下来,一声没吭。
再说梅鹤鸣,一瘸一拐的到了梅家宗祠,跪的直挺挺,真个宁死不屈好有骨气的样儿,把个梅老太爷又爱又恨,子孙里他最是瞧中鹤鸣,天资聪敏,性子机灵,本还想着将来做出一番事业光宗耀祖,不想却成了个不服管教的纨绔,落得如今竟要娶个寡妇进门,哪里能容。
却又着实心疼孙子,忍着气又询他一句:“你可知错?若知错,在祖宗牌位面前磕头认错,便饶过你。”
梅鹤鸣抬头扫了眼上头的宗牌位,一代一代的排下来,足有两层之多,梅鹤鸣最烦家里这些规矩,也不知是哪个祖宗不开眼想出来的,真真缺德冒烟,估摸是自己自在了一辈子,临死想出这些规矩来辖制后代子孙,若让他当个家主,这些一条一条的家规,包了包全扔到茅厕里去,有个屁蛋用。
心里这么想着,哪会服软,听了祖父的话,真就咚咚咚磕了三个头,梅家大爷二爷,跟鹤鸣的父亲,在一旁看了,不禁暗暗松了口气,却不想,梅鹤鸣磕了三个头起来,却大声道:“列位在上的祖宗听了,今儿在祖宗面前立个毒誓,今生若不娶宛娘进门,我梅鹤鸣不得好死。”
众人大惊,哪想他如此忤逆,梅老太爷勃然大怒,指着他道:“好,好,好个硬气的不孝子孙,请家法上来,我倒是看看你能嘴硬到几时。”
所谓家法其实是一根藤鞭,长这么大,梅鹤鸣还是头一次近处见,别说梅鹤鸣,便是梅鹤鸣的两个兄长也是头一回,平时都高高的供在上头,他们小时纵然调皮犯错,也不过跪跪祠堂,打几下板子戒尺罢了,便是鞭子,也不是这藤鞭。
顺伯郑重取下藤鞭,看上去颇老旧,梅鹤鸣的父亲却深知道这鞭子的厉害,不与平常的鞭子相同,是用千年古藤绞入铜丝制成,当年自己幼年顽劣不驯,惹的父亲大怒,请了家法出来,也不过一鞭子,便把他抽的皮开肉绽,足养了一个月才见大好,那还是自己求饶悔过了,父亲才只抽了一鞭子,可鹤鸣什么性子,哪里会悔过求饶,父亲正在气头上,不得把鹤鸣打死,打死这杀才的畜生,便不吝惜,母亲哪里可不知要怎样了。
想到这里,瞧了二儿子一眼,梅家二爷心里也正急,这眼瞅都动上家法了,随喜儿那奴才怎的还不见影儿,忽想到莫不是被祖父的人拦下了,待见父亲的眼色,偷偷往门边退了几步,觑着空儿溜出祠堂往后宅而去。
老太爷指着顺伯下令:“替我狠狠教训这个不孝的子孙。”顺伯不免有些犹豫,老太爷恨声道:“祖宗在上,你若要手下留情,连你一并打死。”
顺伯哪里还敢怠慢,执起鞭子挽在手中,瞧着梅鹤鸣道:“三爷,老奴得罪了。”高高扬起,一鞭子抽下来。
如今早已入夏,梅鹤鸣只穿了一件轻薄的月白绢袍,这一鞭子下去,便把梅鹤鸣身上的袍子抽了开去,实实在在的抽在了梅鹤鸣的肉上,疼的钻心刻骨,便是梅鹤鸣都不禁蹙了蹙眉头。
老太爷又问他:“你可知错不知?”梅鹤鸣咬咬牙道:“孙儿定要娶宛娘进门。”老太爷怒极,大声喝道:“给我打狠,狠的打,打死这畜生落个干净。”顺伯又抽了两鞭子下去,便停下手来,想这藤鞭,寻常人连一鞭子都经受不得,身子略差些,真能丢了小命,便是三爷自小练武身强体壮,若再打下去,也说不准怎样。
正迟疑,梅老太爷却以为他留情,怒极攻心,上来夺过他手里的藤鞭,一脚踹开他道:“你不中用,这畜生哪知道个怕字,需的狠狠教训了他才是。”挥鞭子啪啪就是几鞭子,鞭子落处,疼的梅鹤鸣止不住哆嗦,心里暗骂,也不知哪个祖先弄了这么个鞭子,这是安心要断子绝孙不成,宛娘啊!宛娘,你可知爷为了你,这条命都豁出去了,若再跟爷扭着,爷可不要冤死了,便是这会儿被打死了,做鬼也要缠着你,缠着你
梅鹤鸣只觉浑身疼的,如剥皮挖骨一般,脑袋便有些发懵,这一懵不由便想起了宛娘,想起宛娘,又觉身上虽疼,却可忍上一忍,遂紧紧咬着唇一声不吭。
老太爷又两鞭子抽下来,梅老爷见儿子不大对头,疼的那样了,却吭都不吭,再打下去,便是不死也差不离了,忙过去跪在父亲面前求情:“您老人家便是打死这畜生,儿子也不心疼,只顾念着些母亲才是,若活活打死了他,不是要了母亲的命,让儿子如何自处。”跟着梅老爷,梅家大爷,一众奴才哗啦啦跪了半屋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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