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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纾不抬头还好,他一抬头,就看见白衣少年周不渡额头上那复杂血腥的双生莲纹路,如同活物一般扩散开来,猩红色的叶脉层层叠叠地潜伏在皮肤地下,好似下一瞬就要破体而出,妖异至极,而他面无表情,瞳孔里满是阴沉冷郁的红。
谢纾被周不渡额头的心魔印吓到,当即大脑一片空白,不寒而栗,整个人蜷缩了一下,战战兢兢地低下头不吭声这欺软怕硬的小兔崽子向来如此,虽然顽皮捣蛋,但偶尔也会很有眼力见地“见好就收”,每次踩在周不渡临近爆发的点时,就把自己试探的爪爪收回来,让你想对他真的生气,也生气不起来。
他第一次见到周不渡露出这种表情,整个人都怂了。周不渡垂下眼睛,瞥了他一眼,方才对着宋白笙的冷脸却骤然消融。他温柔至极地对谢纾笑了一下:“是是,没事吧?”
谢纾:“……”谁啊!谁啊!你被夺舍了吗?!这个对我温柔得好似不怀好意的大师兄是谁啊???
谢纾又想起了他被打昏带走前,周不渡把他压在桌上说的那些话,三魂六魄都要吓碎了,嘴边堪堪吐出一个灰色的魂魄。
从前的周不渡堪称是一张白纸,虽然总是瘫着一张脸,可喜怒哀乐是十分分明的,开心的时候会把头偏过去,睫毛会不自然地抖动;生气的时候额角青筋会暴跳,脖子也会通红一片;伤心的时候……便总是垂着眼睛,无论跟他说什么,都一声不吭。
可眼下的这位周不渡,浑身上下笼罩着一股不祥的气息,气质更圆润没有棱角,城府更加深厚,也更爱笑了。只是,那笑意常常不及眼底,你分辨不出他的真心为何,大概只能勉强感觉出他病得不轻。
他像一只被白狼叼在嘴里的猫,不敢动,不敢动。
宋白笙丢了人,情绪立刻暴走,黑龙化作浓郁的刺青在他右脸浮现,他一双瞳眸变成兽瞳,阴冷地看着周不渡,嘶声道:“你来做什么?”
周不渡缓慢地掀起眼皮,他双眼皮宽而深,如两柄刀锋沉甸甸地压在眼上,此时一抬起眼,如出鞘的刀锋,凛然刺骨。
他笑了笑,不紧不慢地说:“魔教教主说的什么话。珍重的宝物被盗贼偷走,在外蒙尘,我们昆仑自然是要把他接回去好好养的。”
他这话说得委婉,滴水不漏,没有明指宋白笙偷人,算是给了他半个台阶,然而,却已经把“小偷”两个大字摁宋白笙头上了。宋白笙顶着这口黑锅,气笑了:“我不带走他,难道要留给你,监守自盗吗?”
“周不渡。谢纾可是你的小师弟,你对他怀着这般心思,你问心无愧?”
他在提醒谢纾回想上次周不渡把他压在桌上亲的荒唐事,将头拧过来,对谢纾伸出手,一副挽救失足少年的模样,沉声说:“谢纾,过我这里来。我不会害你,也不会对你产生别样的念头。我是你……”
他刚要脱口而出“兄长”两个字,就被周不渡的咳嗽声打断。
周不渡不语。他忽然咳嗽一声,脸色在月光下白得近乎透明。谢纾本来听见宋白笙提起上次的事,想起唇瓣温暖柔软的触感,和周不渡几乎疯狗一样的反应,心乱如麻。可周不渡咳嗽声中透露出一股淡淡的虚弱,谢纾愣了愣,胡乱往他腰间一摸,瞬间睁大眼睛,慌了起来:“师、师兄!你受伤了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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